【科幻/末世】——《地球八万里》 每日简讯
哔哩哔哩
2023-04-29 06:55:41
Pate.3
目前我所处的区域应该是居住区，视线之内的每一个人，都被我用眼睛在奔跑的过程中仔细观察，不论是街上的，还是在窗户后房间里的。可即使我一个不漏地查找，这样的效率还是太低了......
(资料图片)
“嘀——嘀——”
背后传来了一阵大巴车喇叭的声音，我也因此才注意到自己并没有走在人行道上。
车厢里挤满了穿着褐色衣服的工人，大巴车开走老远时的声音，我在此处依旧听得到。
虽然我很不擅长大声讲话，但这样的确是我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最有效的找人方案。
“苏然——！”
灯光下的我发出竭尽全力的呼喊，声音游荡在整片居住区里。附近的行人都纷纷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，还有一些在房间里的人们拉开窗户，冲着我大声吼叫。
应该是被我吵到了吧......
“苏然——！”
对于那些人的愤怒我选择了无视，继续走到更深处的地方呼喊起然哥的名字。
雪逐渐小了一些，风也渐渐变弱了。我很清楚，我现在是在叫一个死去之人的名字......
如果然哥能听到，那他又会怎样看待我的行为？
“苏然——咳！咳......”
随后我又接着向前跑了一公里，但依然没有得到谁的答复，只有那些在休息中被吵醒的人朝我发出我听不懂的叫骂声。
再往前走就要进入那些工人工作的园区了，连续地大声叫喊让我感觉嗓子和肺都是疼的。
要是真的找不到然哥的父母，我真的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吗？
仔细一想，这并不是他的遗愿，只是我自己认为然哥的父母至少要知道那件事......
[所以我才会来到北极。]
我不敢停下脚步，只能让嗓子在暂时不需要它的时候让它得到休息。
“哈呜~好困，好冷，让我暖和一下！”
“别扒我！”
还没继续向前跑出多远，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迎面走来了一对穿着白色工装的中年夫妇。女人正想用双手抱住男人的腰，男人则是因为这样不方便走路而欲将女人推开，两人僵持不下......
我望着他们，步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。因为从他们身上，我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，那种感觉和在然哥相处时很像，但在那两位身上又觉得有些陌生......
[他们，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......]
刚清理完积雪不久的马路上又结了一层薄冰，让我在穿越它的途中狠狠地摔了一跤。
手上多了几道擦伤，但心中的温暖却让我感受不到严寒中伤口的疼痛。
“你没事吧，姑娘。”
见到有人摔倒在路中央，女人急忙走到我的身边蹲下，细声询问我的状况。
在我抬起头望向她的时候，她的眉毛......和然哥一模一样！我彻底坚信了他们就是我要找的人！
“终于找到你们了！”
扑在阿姨的怀里，我紧紧地抱住了她。沙哑地呜咽让我连话都说不清楚，此时我的身体正在止不住住地发抖，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眶中溢出......
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但我们还是先去路边比较好，这里不太安全。”
叔叔将我和阿姨从地上扶起，带着我来到路边。
“如果有什么困难，我们会尽可能的帮你。请你先不要哭，孩子，把事情说清楚。”
在阿姨还有些不知所云的时候，叔叔表现的异常冷静，这一点然哥和他如出一辙......
我急忙用袖子擦干了眼角里的泪水，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缓缓吐出，用一字一顿的口语说道：
“我......是......菡灵......”
他们二位瞬间愣住了，脸上的神态在呆滞了几秒钟之后才恢复正常......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，我的确没找错人。
阿姨吃惊地走上来捧着我的脸，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我。
“真的是菡灵！没想到都这么大了。”
她的语气变得又惊喜又惊讶，险些激动的原地跳起。叔叔则问了我一些很正经的问题。
“丫头，你为什么会在北极？苏然呢？”
“然哥......他......”
我沉重地低下头，不愿意再说下去。
“我知道了......我们先回家吧......”
叔叔顿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，声音变得语重心长起来......他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脑袋，像是在安慰我......
“唉？怎么啦嘛？”
反观阿姨的神经却很大条，如果我们不说破，或许她真的不会想到——然哥，已经死了......
“先回去吧。”
叔叔敷衍着阿姨，拉着她的胳膊往居住区走。
叔叔阿姨他们居住的地方虽然谈不上宽敞，但环境的确要比季岛的房间温暖许多。
“左边那个房间住着另一对夫妻，不过我们是错开时间工作，所以他们现在不在。”
叔叔打开房间，向我介绍着他们住所的大致情况。
“孩子，你先坐下，我给你倒杯水。”
“不用了......”
尽管我想要劝住阿姨，但她还是径直走向了厨房。
“能一个人来到这里，真的辛苦你了。丫头，你去浴室洗洗吧，苏然的事情我来跟他妈说。”
“......”
“去吧。”
“好......”
在叔叔的催促下，我来到了卫生间。关上门，我顺手按下灯光的开关，卫生间里立马抬升了一节温度......
或许是多年未见的原因，来到叔叔阿姨这里我有一种说不开的拘束感。明明与从未谋面的师傅初次见面时都没有这样的感觉，为什么......
[是因为那时有兰冬姐在吗？]
不再思考这些，我伸手拨开淋浴的开关，冰凉的水珠从浴头中洒出，随后逐渐升温......
“啪啦——”
由于卫生间的隔音效果一般，门外忽然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。
我将脖子上的围巾挂在衣架上，然后脱掉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，最后再脱去自己本来的衣服，久违地沐浴在不断冒着白烟的热水之下。
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，我大抵想象得到。叔叔告诉了阿姨然哥的事实，难以接受事实的阿姨失手打碎了水杯......
[接下来出去我该说些什么？又该以怎样的神态去面对他们？]
只是这样的思考就让我感到窒息......
小时候我不会去这样思考，长大了时也从来没在新家庭里这样想过，所以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。
但如今在这里，我亲身在最亲近的人的家里感受到了这样的体验。这种体验是什么？好痛苦......
暴雨般的温水划过我的发丝、脸颊，和身体。我已分不清那些是泪......
[然哥......我好想你......]
洗完澡以后，我披着一头湿发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，为了不将围巾弄湿，所以我暂时先把它拿在手里。
叔叔和阿姨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他们低着头，彼此都一言不发......
垃圾桶里果然有打碎的玻璃杯子，厨房通往客厅的接口处也有清理过的痕迹。
或许，这样的僵局要我来打破了......
[妈......]
尽管我的心中再怎么渴望说出这个字，但就是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的想法牢牢压死。
[可能......亲人的亲人......终究不是我熟悉的人。]
“阿姨，这个......我想把它给你。”
说着，我从口袋中翻出然哥的军牌，递在了她的面前。阿姨抬头看了一眼，又微微低了下去，她没有选择接过然哥的军牌，而是迅速起身紧紧抱住了我——
“孩子，让我给你擦擦头发吧......”
阿姨的反应让我感到意外，她好像并没有因为然哥的死而难过，而是用一颗非常宽容的心温柔地拥抱着我。
“我——去睡会儿。”
不只是阿姨，就连叔叔的反应也让人意外。他推开右边卧室的房门，回头看着我们，说完便走了进去。
我侧着身体坐在沙发上，阿姨则在我的身后，拿着一条干毛巾为我一点一点地擦着头发。
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，用发丝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......
“孩子，留在这里吧。外面太危险了，既然我们已经失去了苏然，我们就不希望连你也失去了......”
“......”
“好吗？菡灵。”
“——！！！”
在她说出我的名字时，仿佛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热流涌进我的心里。这是......？我能理解为阿姨她是在把母爱洒在我身上吗？
[可是，我还想再见到兰冬姐。]
当初离开Z市，就是为了找到然哥的父母，并把然哥死亡的消息告诉他们。如今，这个想法已经实现了，这之后我该做什么？
[我仿佛刚刚走出了一片迷雾，随后又踏进了另一片迷雾。但是在这片迷雾里，有一团离我很近很近的火星在闪烁......]
“阿姨，‘菡’字。念二声比较好听哦，虽然是错误的读法。我......刚才想了一下，决定还是离开。”
“为什么？明明在这里可以过上更稳定的生活......与我们在一起，你难道不开心吗？菡灵。”
阿姨把‘菡’字念做了二声，她是真的希望我留下，但我并不想成为温室里的鸟儿。
“因为我也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，相信我，我们还会再见面的。”
一边说着，我一边从沙发上站起，披着一头半干的长发，转身将然哥的军牌放在了阿姨手中。
阿姨瞪大眼珠地看着我，随后落下视线，叹息一声说：
“你长大了......”
“如果我儿子还活着，他应该比你还要高了吧......可惜。其实当初灾难爆发的消息传到北极以后，我就以为你们死了，那阵子我和你叔叔都憔悴了许多。没想到你和苏然活了下来，还当了军人。遗憾的是他没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......”
看着阿姨说话时那语重心长的神情，我的心里也不禁跟着泛起了涟漪......
但在下一秒，阿姨态度上的突然转变打破了着沉重的氛围。
“对了，菡灵你参军在Z市，有见到苏智吗？”
“苏智？”
我的大脑一瞬间愣住了。可这同样的姓氏和相近的名字......难道然哥还有个弟弟？
“看来你不知道，在我十几年前刚来北极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。生下苏智的时候你应该两岁，23年的时候北极岛上政局动荡，为了保护他，我们把他托给了一群想逃要去Z市的人们。”
“......”
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？但这样的行为给我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。十几年前的那次想不明白，这次我也想不明白......当初为什么他们能抛下三岁半的然哥前往北极？又为什么不能带着五岁的苏智一起逃往Z市？
[虽然我不是为人父母，可站在孩子的角度，我对叔叔阿姨在身为然哥父母的这件事上的评价已经显而易见——不合格！]
[现在这么下结论仍有些为时过早，毕竟我并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，但要是我站在他们的立场上，我是绝对不会抛弃然哥的。]
“喂？菡灵！喂！”
陷入思绪里的我被阿姨唤醒，眼前逐渐清晰的身影是她焦急的模样。
“没见到过......”
回忆了许久之后，我才想起刚才阿姨问我的问题。
“这样啊......”
她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，而我此时也注意到了墙上的时钟，已经快到与师傅会和的时间了......
“阿姨，我要走了。”
“唉？”
头发此时差不多已经干了，我一边系着围巾，一边朝门口的方向走去。
“现在就要走吗？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。”
“嗯，替我向叔叔告别。”
说着，我欲要打开房门，阿姨猛地叫住了我。
“等一下！”
只见她迅速冲进了自己的房间，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。两分钟过后，她拿着一个方形小纸盒走了出来，像是装着饰品的礼盒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送给你了。”
阿姨笑了笑，对于盒子中的东西，她没有向我解释，毕竟我之后是一定会打开的。
现在她也不再强求我留下，挥着手向我告别。
“路上小心~”
“再见了......阿姨。”
开口的那一瞬间，我还是想要叫她一声母亲，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最终还是让我闭上了嘴。
雪已经停了，我来到距离居住区不远处的桥头，师傅也刚好推着一车煤矿停在了这里。
“怎么样？莲，找到你的亲人了吗？”
“嘿嘿。”
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，同样还有很多问题没问，只是能见到他们二人，并把想要传达的消息传到出去，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。
难得的轻松情绪萦绕在我身旁，这种感觉是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得到的，那么这时候师傅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。
“回去吧。”
北极——
2033年2月22日
